木头人（8）
（8）
家教的次数在期中考后断断续续，一转眼各自一个期末考，两个人的高一和大一上学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春天来的时候吴世勋剪了个寸头，自己觉得不遮挡眼睛也不用担心每天早起时睡得凌乱的发型，挺好的。边伯贤不习惯，看了半天，说怎么感觉才隔了一个寒假就不认识自己室友了。
说是不加料理社，最后还是答应了这学期过去帮帮忙，干点体力活，顺便也可以学点简单的菜。
地点在附近的一个办公楼里，一个社员家里租的，但一直没用上。
吴世勋站在门口，先享受了来自一群女生的注目礼。他知道是头发的问题，随手摸了摸，眉间不觉带出一点不耐烦。今天已经够多人惊讶过了，又得又听一遍应付一遍。
学姐走过来招呼他，果然还是不可避免地问了一句：“剪头发了？”
她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吴世勋眼神一瞬地移开，于是一语带过：“很帅，很清爽”
吴世勋果然表情稍松，知道这个环节算是过了。
新学期第一次活动采取老学员带新学员的形式，学姐和吴世勋一组。
她一头黑色的长直发，发尾微卷，显得很温柔，先把围裙挂到了脖子上，再背过去拜托吴世勋给她系。撩起头发的时候带起一股花香味，女性的背部曲线很是柔美，是与自己看惯了的光膀子大男人很不一样的感觉。
挽起手袖麻利地处理食材炒菜，吴世勋全程几乎没做上什么事，比起其他组的合理分配和教导，他这组更像是学姐做饭给他吃。吴世勋乐得清闲，没心眼地吃得很高兴。
“你怎么做得那么快”他说。
“熟练就快了，会的菜式还有很多，不过都是随便炒炒”
“可以去考个厨师证了”
学姐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接话，愣了一愣，笑了笑，说：“下回来再做别的，你可以不用吃午饭了，教你几个简单的，你先来切切菜”
可以免费蹭这么好吃的饭为什么不来，学了几个菜搞不好还可以在他那些连面都泡不好的兄弟面前嘚瑟一下，吴世勋十分配合学姐的安排。
明明记得要提前四十分钟走赶去家教的，等社团活动结束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吴世勋心里暗叫糟糕，一路跑到图书馆去找张艺兴，怕他白跑一趟已经走了，结果人好好地坐在平时爱坐的窗边写着作业。
最近放晴的天数渐渐变多，窗边阳光直照着，张艺兴感觉到有人在面前坐下，抬起头来眼前直冒花，只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就知道是吴世勋，什么都还没看清就先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因为见到一个人开心所以笑的样子。
“我这学期新加了一个社团，刚好在你前面，所以晚了”吴世勋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解释。
张艺兴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没在乎吴世勋迟到的事，笑着说：“好久不见”
是有一个月了。
吴世勋这才定下心来，看张艺兴，自己也不知不觉带了笑，问他：“长高了没”
张艺兴得意地晃着一根手指。
“一厘米？”
“嗯”
“那也还行”吴世勋像对待弟弟一样揉了揉张艺兴的头发。
这倒引得对方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头发，吴世勋顿觉有点尴尬，想着下回再也不瞎折腾发型了，谁都要说一句，搞得像个万众瞩目的事件一样。
没想到张艺兴眼神发亮，说：“我也想剪短头发”
他欠过身来，轻轻地把手放在吴世勋发顶上，感受了一下头发尖戳着手心的感觉，然后觉得神奇似的“哇”了一声。吴家教，又先做了他想做的事呢。
吴世勋打量了他一眼，还是那个乖巧的蘑菇头，说：“想象不出来”
“等我剪了你就知道了”
焦点从吴世勋的头发转移到张艺兴的头发上，这次吴世勋是真松了一口气，这对话可比今天哪一段关于头发的讨论都舒服。先脑补一下张艺兴寸头的样子，又拿手去比划，把张艺兴的刘海撩了起来，张艺兴配合地昂起头给他看。
“帅吧”张艺兴一扬眉毛。
吴世勋笑了，说：“你要剪就剪，剪了别说是我叫你剪的”待了一个学期，他已经知道张妈妈连穿衣打扮都一手掌控。
张艺兴摸了摸自己的刘海，说：“到时候我们俩一模一样的头，我妈不找你算账找谁”
“反正我现在也不去你们家，都是你过来”吴世勋跟他闲聊着，现在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抽了张艺兴的作业本过来看，说：“才开学，哪有那么多作业”
“就是不多啊，做完你手上那个就没了”
吴世勋又把本子还给他，心里还是有一点愧疚，毕竟拿了人家家长的钱，又没好好辅导，说：“我下回一定记得早退，今天我多待两个小时补上”
往常张艺兴做完作业开始看书了他也就走了。
“是社团里有什么好玩的人或者事吧”张艺兴难得不迟钝一次，语出惊人一针见血。
吴世勋：“……”
张艺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是有那么个学姐”吴世勋勉强说道。他觉得张艺兴有话要说，说完了就等着他开口。
果然，张艺兴说：“最近有个美国大片，我妈说太血腥了不让我看，一会儿做完作业你可以带我去看吗，正好两个小时”
吴世勋有点犹豫。
“不然我就去告状，还要偷你手机跟学姐胡言乱语装醉表白”
还学会威胁了。虽然威胁得磕磕巴巴良心不安的，语速飞快。
哪有要做坏事之前先给个预告的，不会给手机设密码吗。
“那好吧”吴世勋装作是被威胁到了，欣赏着张艺兴得意的小表情。其实正巧，那电影他也没看。
张艺兴雀跃地小声“噢呼”，还以为自己占了什么便宜。
一直到写完作业收拾起书包了才傻乎乎地反应过来问：“诶你刚才是不是说有个喜欢的学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