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砸

（27）

张艺兴一只手夹着vivi，另一只手开着门锁，公寓里亮着灯，吴世勋也刚进门的样子，正要往墙角的箱子处走，见张艺兴来了就回过了身。

“要回去了？”张艺兴问。

vivi脚还没沾着地就朝吴世勋跑了过去，以其特有的没精打采又黏糊唧唧的样子蹲坐在了“老爸”裤腿边。

“嗯，你身体感觉怎么样”吴世勋拉起了箱子的把。

“中午晚上都忘了吃药，现在有一点难受，但不严重”

张艺兴现在平静了下来，觉得两个人可以慢慢相处，也没昨天那么希望吴世勋留下来了。

谁知刚说完，吴世勋就又放好了箱子：“我今天可以陪你”

张艺兴：“……”

忍不住露出了点笑容：“嗯”

就着温水吞下药片，心理作用上顿时舒服了不少。

张艺兴坐在吴世勋旁边，陷进软软的沙发，vivi身子在吴世勋腿上，头却枕在张艺兴腿上。

“它倒是谁也不得罪”

张艺兴摸了摸vivi的小卷毛。

电视上跨年晚会唱得起劲，张艺兴突然兴起，问吴世勋：“想不想去我大学看看”

吴世勋有点意外：“好啊”

大学就在公寓附近，走着路就可以过去。保安一般不管进出人员，附近的小区住户都当校园里是个散步的公园。

找了绳子给vivi拴上，吴世勋拉着绳，张艺兴两只手乐得揣在外衣兜里不用受冻。

已经很多天没有下过雪，道路清理得很干净，城市里雪化得快，vivi可以在干爽的路上一溜小跑。

“我大学的时候中午不好好吃饭，就去那家吃关东煮”

张艺兴一路走一路指给吴世勋看。

“这家奶茶店太甜了，那家茶味比较浓”

“喏，那家韩餐老板真的是韩国人，但是中文说得很好”

重游学生时代熟悉的地点让张艺兴心情很好，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笑。

大学的校门像有结界一样，把喧闹都挡在了门外，刚一走进去就安静了下来，路灯昏暗，林荫道这会儿虽然树上都没叶子，但也足以形成一道穹顶。

一对对的大学情侣还有附近居住的一家三口手拉着手在校园里悠闲地散着步。

“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所谓的秘密基地是一处哪里也不通的的小花园。

白天尚有游客或者学生愿意进来坐一坐，晚上里面的灯坏了，又不通向哪里，几乎是一个人都没有。

走到尽头有一个爬满藤蔓的架子，下面有一条长长的石椅。

吴世勋把绳子拴在椅子的扶手上，让vivi自己绕着圈玩。

张艺兴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涕，吴世勋竟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保温瓶来，给张艺兴喝了口热水，自己也喝了一口。

“太贴心了，给你满分”张艺兴满足。

“没我不行吧？”吴世勋说，他要真是vivi亲爸估计尾巴都在后面甩得啪啪响了，那模样就好像在说‘求表扬求摸头’。

张艺兴噗地笑了一下。

吴世勋挑了挑眉，问：“今天那个女孩儿……”

“嗯？”

张艺兴故意不接话，要他说完。

“你喜欢那种类型吗”吴世勋别扭地说。

他今天那么酷地丢下一句“不喜欢就拒绝”就走了，其实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如果”张艺兴说，“如果是我大学的时候，我会觉得不错”

吴世勋不说话了，闷闷不乐。

“诶，给我五块钱”张艺兴说。

“干嘛”吴世勋一边掏出钱给他。

“什么干嘛，你欠我债啊”张艺兴一手接过五块钱，一手给了他棒棒糖，“喏，找你一块钱”

吴世勋拆开就吃了，觉得自己需要一点糖分。

“但是”张艺兴又开口了。

吴世勋；“……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好急啊”

“但是我现在早毕业了”张艺兴说完就忍不住一笑。

吴世勋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拒绝了？”

张艺兴得意地看着他点点头。

吴世勋：“哇，太不容易了”

以前要张艺兴说个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都像要砍了他的头。

周围黑了，天上的星星就看得清楚了。

稀稀疏疏，当以为没有的时候偏偏又闪耀一下。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仰头看着天空，藤蔓这个季节只剩下枯枝，把黑色的夜空剪成破碎的形状。

倒是旁边一棵开得早的冬樱花摇摇欲坠地撒下一点花瓣来。

学校里的钟楼沉闷地敲响，这钟神奇得很，从来不在整点报时，想在什么时候响就在什么时候响，有时候一小时要响两次。

vivi在旁边绕绳子把自己给绊住了，吴世勋俯身去给它解开，棒棒糖被他几口嚼碎，剩了个空棍子被vivi抢了去。

等再直起身子来的时候，气氛不知怎么地就有些暧昧。

两个对彼此都怀着心思的人在这么安静的夜晚坐在这么安静的小花园里。

张艺兴的手放在石凳上。

吴世勋眼睛又望向了天空，说：“那……不拒绝就是喜欢了？”

照张艺兴往常的性子，总是忍不住要嘴贱地调侃一句“不说喜欢就是拒绝了”，可不知怎么的，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开口。

就这样任由吴世勋的小指勾上了自己的食指，然后得寸进尺地滑进了他的指缝里与他十指交握。

随着吴世勋手上的动作，张艺兴感觉心头好像也有藤蔓悄悄地不容反抗地勾缠上来，可他就这么安静地任由藤蔓将自己整个包裹住了。

vivi温温热热地拱着两个人的小腿，却发现这次谁都没有理自己。

照理说跨年夜一般没有多少人放烟花，可巧今天就让他们给碰上了。

估计是宿舍楼那边哪个男孩子买了讨女孩子欢心的，当第一声在空中炸响时，吴世勋猝不及防被闯入视线的烟花吓了一跳。

稍稍习惯了以后夜空中的烟花就很美了。

红色的绿色的金色的紫色的，不同的造型一朵朵绽开，把他们的“秘密基地”也照亮了。

吴世勋回头去看张艺兴，后者正赞叹地专心看着烟花，眼睛里被映得很亮，一点也没注意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当微凉的嘴唇碰到自己嘴角的时候，张艺兴才惊愕地转了眼。

小孩的睫毛像一排扇子，扫了半圆形的阴影在脸上。

“我喜欢你”

太好的时机，太好的地点，太好的人，情意缠绵坦然地流露。

吴世勋说着又轻吻了一下张艺兴的嘴唇。

烟花的亮忽明忽暗地照在吴世勋脸上，小孩说过很多次喜欢自己，可这次终于让张艺兴迟钝地反应过来主角是自己。

他好像受了蛊惑似的，再也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说喜欢我随便的那个“混蛋哥哥”，被悄然打开了真心让他自己看，你看，你动心了吧，你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

原来说出这句话一点也不难。

吴世勋眼睛里太明显的惊喜，正攥紧了他的手要说点什么，身后再一波烟花的响起让他回过了头。

vivi被这烟花吓得不轻，嗷呜嗷呜地四脚并用了爬上了两个人的腿，在他们牵着的手前舔来舔去。

心里的冰糖，不硌着了呢。

甜味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