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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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夏天像14岁以上18岁以下的独角兽群，从四百米外向我跑来”

五月初，吴世勋靠在阳光充足的窗边小沙发上读张艺兴的作文，足足顿了五秒：
“独角兽群是什么形容？为什么有年龄限制？”
自从上次酒后一起睡在过一张床上以后，最近几周他开始习惯每周末下班时捎上一个卷毛小包裹回家，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再是一个话特别多一个忙于应付，现在互动也多了不少。说不上是酒精的原因还是习惯了的原因，但小卷毛曾经认真地把从网上看来的消息告诉他：“听说夫妻两个人睡在一起会增进感情”
吴世勋只得说：“……嗯，可能人是需要接触的吧”
这周五临走前两人被张总叫住，说我儿子作文每次都被扣二三十分，小吴你帮他看看。
果然这才读了一句吴学霸就懵了。
张艺兴热心地解释：“独角兽群跑得很快，像马一样，但又比马值得期待。因为是五月了，天气都已经热起来了，应该是要跑得最快的独角兽，所以是14到18岁”
超过18岁十岁的勋叔叔苦涩地啧了一声，毫无建树地提意见：
“独角兽当壮年，应该是三四十岁才对”
张艺兴老气横秋地撑着脸苦恼：“我马上就18岁了，最近一千米体测都跑得慢了。”
“唉～真希望我还是初中毕业时候那么年轻啊”
吴世勋瞥他一眼：“是因为太久不锻炼了吧？”
小卷毛掀起上衣，摸了摸有明显肌肉线条的肚子：“你看我最近肚子变软了吗”
“……我怎么知道”吴世勋说着，默不作声地伸手过去把他的衣服拉好。对面的高楼指不定能看见什么呢。
张艺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没把他俩之间已经纠结过百遍的话题给挑起来，催促道：
“接着看下面的，周一要交呢”
他最近收敛了不少，因为老爸说过于直接问别人问题是不太礼貌的，比如“你想摸一摸我的肚子吗”这样的问题就最好不要问，虽然他个人认为答案八成是肯定的，显而易见符合事实。
吴世勋也叹了口气，却是因为小朋友过于活跃的写作思维。他缓缓地按着太阳穴往下继续默默阅读。
张艺兴趴在吴世勋前一天晚上睡过的沙发上卷着毯子在有限的宽度里滚来滚去，时不时仰着脸看他一眼，等着给他解释自己的思想。
每次写作文张艺兴都可兴奋了，想得很多，写得也多。别人都是想着怎么凑字数，就他想着怎么在格子内写完。但老师总给他的作文打不及格，张艺兴觉得很失望，他有满腔的话想要说，可没人听他说他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想的？”
张艺兴倏地撑起身子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明自己的思路，感慨勋叔叔真是他的伯乐。天知道吴世勋的意思其实是：“你是怎么想的，写得那么……天马行空”
但他仍然安静地听完了，仔细思考了很久，帮张艺兴把结构重新理了理，另拿了张纸给他写了个简略的大纲：
“这几个地方，我打了括号的，可以点题。我用铅笔划掉的可以考虑删掉，实在想要表达的话就口头说给我听，作文里不要写进去了”
张艺兴感慨地哇了几声，点头如小鸡啄米，虽然基本上要重写了，但他有种感觉勋叔叔这样的改法批作文的老师应该会喜欢，当即也不在沙发上当翻滚的饭团了，从毯子里钻出来去书房写字。
吴世勋看见他在沙发上滚得衣服都是皱的，跟在他身后帮他理了理，问：“你下周末有地方去了吗？”
张总不知是忘了给儿子零花钱还是故意的，张艺兴仍然过着每周的钱只够吃最简单的饭菜的生活，所以每次来吴世勋这里都馋得眼睛放光，然而被请客还会觉得不好意思，说以后一定还回来。有几次吃饱喝足在车上还给吴世勋唱歌来着，一本正经地说算是抵债。
所以吴世勋也知道他周末要是不跟着自己估计就只能在家里待着了。
“你要出差？”
“去趟香港”
“那我下周末放学就回家去，不去你们公司了”张艺兴稍微停顿，问：“不过你去几天呀？”
“周四下午走，周日上午回来”吴世勋说。
张艺兴没再问什么，自言自语般说起来：“唔……菠萝油好吃，奶茶也好喝，还有芒果小丸子，嗯，鲜虾云吞，肠粉……”
吴世勋好笑，拍了拍他的后腰：“赶快写你的作文去行不行”

周四中午，临行前吴世勋收到了一条来自张艺兴的消息，长长的列的全是香港好吃的东西。
在菠萝油后面还打了个爱心符号，吴世勋都能想象到张艺兴以憧憬的表情说出“菠萝油～”三个字。他仔细地一个个看完了，把想尝试的东西输进了备忘录，给张艺兴回了句谢谢。
发完他自己都觉得刻板不够诚意，手指在屏幕上停留许久，纠结还可以说什么。
说“麻烦你了”？“辛苦你了”？
那是跟客户或者同事才说的。
“我会去吃的”
他发出去，忽然想起张艺兴这周末可没好吃的了，这不是刺激他吗，赶忙又撤回。
现在的高中生喜欢说什么呢？
比起文字，吴世勋终于还是决定发更能传达谢意的语音。坐在候机厅里，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面容冷峻的年轻部长举起手机，一字一顿地说：“么 么 哒”
说完迅速地往四周扫了一眼，确认没人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又自然地恢复了严肃地检查工作的姿态盯着手机，等待起高中生的反应来。
登机时是两点十五分，吴世勋关机的前一秒手机震了一下。
高中生迷迷糊糊的奶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刚刚睡醒午觉，唔……要去上课了”
“嗯……么么哒……”
尾音拖得黏黏腻腻，搞得勋叔叔差点在飞机上闹出不合乎礼仪无法掌控会把裤子变紧的突发情况来。